断袖如伊48
“虐狗虐狗虐狗虐狗虐狗......”
李华还没来得及坐下，就听见了白祁的嘀咕声。他诧异地看了眼与自己只隔了一个过道的白祁，对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并排的座椅，口中的话已经逐渐变得含糊不清，但表情仍旧怨念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白祁前面坐着的是林珩、楚云秀两人，想到这儿李华心中就猜到了几分。李华在心底判断了白祁说话的音量，还算收敛。不至于让这个秘密被头等舱的最后几名乘客听见——这也说明白祁还有理智。
只不过是日常发疯罢了。
于是他好声好气地问了句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疯了。”
“傻了。”
李华前面坐着的姐妹花二人默契回头，用的句式也是惊人的相似。
“老样子呗。”孙亮看了眼身旁的白祁，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，“示好又被拒绝了，我说你还是认了吧，反正也已经单了二十多年了。”
“荣耀？”李华坐下，白祁抽空会去游戏里带带妹子，这事儿全战队都知道。
舒可怡顺口接了句，她给出的答案并不是荣耀，而是一款战略游戏，也相当火。
李华颔首，并没有去惊奇为什么舒可怡会了解得这么清楚。在共同“敌人”姚殊的推动下，这几个月姐妹花和孙亮白祁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。
“声音太抱歉这能怪谁？”舒可欣对玩家白祁使用了技能嘲讽，“他一开语音指挥，人家妹子就再没理过他。”
白祁猛地抬起头翻了个白眼，还没等回击就接收到了楚云秀的两声“啧啧”和林珩的一个微笑。
暴击！
白祁再次低下了头。
“算了吧，”孙亮将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，伸手拍了拍白祁的肩膀，边晃着脑袋边感慨道，“电子竞技没有爱情。”
叮——玩家白祁已被击杀！
队员们合时宜地笑起来，李华也跟着摇着头笑了笑，白祁这性子，注定就是被集火的那个。
又想到孙亮出口怼人的自如模样，和数月前情绪低沉的模样截然相反。这几个月他的变化该是最大的，明明年纪上最好的巅峰期已经过了，比赛的数据却不减反增。倒是另两个人，一直没开口。
李华想着，回头看了眼姚殊，那人就定定地坐在那儿，望着窗户，他旁边坐着经理——战队九人，姚殊向来是被落下的那个。
姚殊像是有所察觉，扭过头来恰好对上李华的眼神。少年拧紧眉头，哪怕是有温和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作加成，少年给人的第一感觉仍谈不上好——虽然李华知道姚殊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盯着他看罢了。
李华含笑用口型说了句“没事”，回过头来却在心底感叹姚殊性子的奇妙——几个月来的待遇，对姚殊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。冷眼他就默默受着，热讽他就照怼回去，和他刚来时一样。
他只追逐着荣耀，渴望着更强的对手。最要命的是，这性子还不是历经世事沉浮后养出来的，而是生就如此。
姚殊的性子当然不算好，太直。偏偏他还能轻易地摆出高傲的模样，也知道如何戳中对手的薄弱点，相貌上还有几分不逊。
可他也不介意别人对他“直”，不因此恼羞成怒，也不因此失落惆怅。
“起码他们还有分寸，比赛上是团结的。”自从叶修退役的内幕被曝光后，各大战队都开始警惕类似的情况。连叶修苏沐橙都能被不配合“猪队友”坑到出局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。
另一位没开口的就是冯向明，坦诚说一早起来李华就觉得他状态不太对，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。此时他刻意压低了音量，立刻就吸引了李华的目光。
李华叹了一声，是了，比赛上的团结，让李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人家比赛上服从指挥，不会刻意让姚殊的角色死亡。涉及到荣耀，李华就可以仗着副队的身份说道几句，可人家只在赛后针对，他作为副队，也不能去限制划定队员们的交友圈。
那件事带来的影响就在那里，那就是个被砸出的坑，让他们围上防护栏绕道走已经很不容易了。哪能奢求他们动手填坑，握手和好呢。
“不说这个了，”这件事就是现在李华唯一的困扰，烟雨全员状态出奇的好，比分上也相当可观——可不是每支队伍客场遇上微草，都能拿下3分的，“你刚刚想什么呢，没趁机补刀，这可不是你啊。”
“我发现了一个秘密。”冯向明的表情严肃，仔细盯着他瞳孔看的话，会发现目光里的空的——他朝前看，却不知道在看什么，“你觉得‘云林’cp现在怎么样？”
“云林”是部分粉丝给她们起的名字——多数人只是单从外貌认定了攻受。李华当然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，他以一种“你怎么这么八卦”的眼神瞥了他一眼：“很好很虐狗。”
冯向明笑笑，阳光透过窗子抚过他面庞，也算是将阳光的柔光加成用到了极致：“果然单身狗。”
李华噎了片刻，就听到冯向明慢悠悠地接着往下说：“作为烟雨谈恋爱时间最久的人，我觉得她们的相处模式有问题。你听过一句话没，爱上一个人就会同时拥有弱点和盔甲。”
“没有，”李华诚实地摇摇头，“听上去像所谓情感专家、青春小说作家们说的话。”
“......”
“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。”冯向明说。
“......”
“那你继续。”李华的好奇心还没被完全磨去，冯向明如此神态可不常见，尤其是在他进入职业圈崇拜上张新杰后。
“她们啊，一个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是值得依赖的，一个拼了命地想对对方负起责任来。”冯向明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华，不由掩面，他叹了口气接着说，“这种恋爱不会太累了吗。小林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强藏起自己的所有缺陷弱点——我不信她是完美的，但她确实会给人这种错觉。队长则是还有种自己恋爱对象是个十五六岁小姑娘，要多照顾她，要多迁就她的想法。”
“她们俩都在试图做到最好，给予对方一个完美恋人，一次完美的恋情。”冯向明自顾自地说着，“这样的恋爱谈得不会太辛苦吗，这种辛苦的恋爱能坚持两个月，能坚持半年吗，一年呢。”
见冯向明还有继续发问的意思，李华连忙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下，就像是他偶像张新杰回答记者问题那样，边整理思路边说道：“首先，队长到底什么心态你只是猜测而已。其次，你怎么知道小林从不对队长展露缺陷？宿舍门一关，那就是她们的私事。不是你我在这里瞎评说的。也许她们也闹过矛盾啊，只是解决了而已。”
冯向明已经彻底安静下来，刚刚一番话脱出口好像就已经掏空了他的全部力量。他瘫坐在座位上，广播里正播放着安全注意事项，他却觉得那声音极其遥远。冯向明用力吞咽了口口水，却也解不了喉咙的干涩。
“最后，”说到这儿，李华顿了顿，拉开与冯向明的距离以便直视的双眼，“你和她......到底是不是和平分手？”
不怪李华多想，实在是冯向明的状态太过奇怪，前面还像是在分析在担忧，后面却像是控诉，像是宣泄。
冯向明微微别过脸去，避开李华的视线，气氛一时变得冷硬，却没有人“害怕突然沉默”——李华清楚这句话出口得到的结果，冯向明则是游离在回忆的巨大迷宫里，无暇去在意这氛围。
战队知道他谈过女朋友，认真的那种，也知道十赛季他们分手后他的状态有被影响。第十赛季烟雨如此糟糕的成绩，也有他的一份贡献在。只是“三远程”的弊端太明显，他的问题被人忽视了而已。后来楚云秀下定决心做了一次“全输出”的决定，也有“牧师状态不佳”这个因素的推动。
“不是这个问题......”安全事项播报完毕，空乘们开始做最后的检查，等一位空姐走后，冯向明的眼神从正前方幽蓝的靠椅挪到李华脸上，“我只是想到了从前，分手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好，或者我有什么不对，只是累了，突然厌烦了而已。”
李华沉默，他自己的恋爱经验短得简直像闹着玩一样，对于冯向明的话，他没立场去反驳。
“你没问题吧？”最后他选用他最擅长的那招——转移话题。算是一种逃避吧，规避掉这个他给不出答案的问题，“自第七场对呼啸开始，霸图、蓝雨、三零一、轮回。这可是魔鬼赛程啊。”
“完全没问题，”冯向明从口袋里慢悠悠拿出一个眼罩，“睡一觉就好了。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他最后一句话说了两遍，像是一种心理暗示。
李华向过路的空姐提出了想要一块毯子的请求，待空姐拿来毯子后又听见冯向明压低音量说道：“我超有信心的，对这赛季的烟雨。”
李华拿着毯子的手一顿，然后往他身上一扔，没好气地道：“没睡着就自己盖好。”
“我也很有信心，”看着冯向明乖乖地抖开毛毯铺好，李华接上了他的话，“我们一定的可以的。”
“现在的烟雨，提出什么样的目标，都不过分。”李华说。
“嗯。”冯向明低低地应道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