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袖如伊60
“她答应了？”
温嫄没想到楚云秀听到广告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，一时间先想起了彼时林珩问出的那一句“云秀姐知道这件事了吗”，一瞬间有些恍神。
楚云秀倒也耐心地等她回复，悠哉地翻阅着手上的文件。
“小林说她没什么意见。”温嫄按着林珩的原话答了，目光聚在楚云秀脸上，等着她的反应。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楚云秀轻轻合上文件，递给温嫄，“这个我也看完了，我觉得没什么问题，就照这个形式拍吧。”
温嫄慢吞吞地伸手接过，有些不敢置信。
“我倒是随时都可以签合同，但小珩那边需要她母亲，经理还是要和小珩协商一下签约时间和地点。”楚云秀没理会温嫄的震惊，仔细嘱咐着，不紧不慢。
“哦还有，别忘了下下个周末，主席通知让小珩他们几个去一趟联盟总部。”楚云秀继续说着，目光放空停在温嫄背后灰色的墙上——好像和林珩的被子是同一个色，“那个周末就别安排拍摄内容了，不然怪辛苦的。”
“好。”温嫄笑着点了头，“那不耽误楚队的休息时间了。”
楚云秀点了点头，没有什么多待一会的想法：“先走了。”
她随手替温嫄关上门，边在走廊上走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——刚刚手机震了一会儿，她感觉到了。
一串陌生的数字，所在地却就在本市。
楚云秀拧眉想了想，还是没有往回打这个电话。她实在是烦了那些骚扰电话，念叨房子车子还有保险，偶尔还能遇到推荐婚恋网站的——彼时她可以淡定地秀恩爱，现在她是没这个底气了。
她叹了口气，戴上兜帽，头也不回往俱乐部外面走。
风有些大，她加快了步子，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她这打扮显得不太特殊了。
楚云秀半低着头，既挡风也遮脸，省得她要在凉风中哆嗦着应付粉丝。好在俱乐部离宿舍不算远，几分钟的路程而已。
到了。楚云秀打开门，随手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扔。也舍不得脱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，干脆就穿着它往床上一倒——就是腿有些冷。
掏出手机看了眼，左上角的信号自觉连上无线网变成满格，企鹅上的消息也跟着弹出，还自己覆盖了自己两次。
楚云秀就着最后一条消息点进去。标了小红点的除了新闻，还有女选手群和沐雨橙风。
才过了几分钟没看手机啊这帮姑娘就聊了这么多。看着女选手群的99+，楚云秀有些无奈，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击了苏沐橙的名字。
沐雨橙风：秀秀你别难过
沐雨橙风：她们什么都不知道，只是闹着玩玩
楚云秀愣了下，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家好友说的“她们”指什么。随后想起那几分钟里刷出来的99+，立刻又退出来点进女选手群。
戴妍琦起的头，往群里转了目前热搜第一的视频。这妮子是群里除了当事人、苏沐橙、姐妹花外唯一凭着敏锐直觉发现林珩、楚云秀两人恋爱的。
只是现在两人闹了矛盾，楚云秀也没主动跟戴妍琦说明过什么。自然怪不了对方现在的举动。
鸾辂音尘：嘿嘿这个视频剪得很有灵性你们看一眼看一眼
鸾辂音尘：顺便艾特当事人！@风城烟雨@夕夕成玦
叶下红：看到一半差点以为要BE，吓死我了，幸好结局甜回来了
叶下红：顺便我们队长在里面当了反派啊哈哈哈
叶下红：用的就是之前林珩和队长比赛的视频吧，还有上个赛季队长和云秀姐的PK
千叶离若：看得我都有点想哭。
千叶离若：本来以为只是拉郎，没想到故事这么完整。
千叶离若：剪视频的粉丝真是有心了。
不是流氓：啧这对cp意外地有点好吃啊
不是流氓：我刚刚去热搜里逛了逛，又发现了几个视频
不是流氓：你们看看
鸾辂音尘：哎发发发！我要看！
鸾辂音尘：我这还找到几张同人图，还有风城烟雨的性转！
鸾辂音尘：虽然性转了就成了红蓝cp，但也很好嗑！
沐雨橙风：粉丝闹你们也跟着来劲呀
苏沐橙许是想制止却不好开口，在群里发了这么一句。
鸾辂音尘：来劲啊毕竟好吃呀！沐橙姐也一起呀！
鸾辂音尘：什么女王和文弱书生啊，师徒关系啊，一黑一白相爱相杀啊都很好吃！
后面就是转过来的视频和图片了，还有每个人的一些反应。楚云秀还看到了一位退役前辈的冒泡。
手指在最底端停留了一会儿，又飞快向上滑滑到顶端。一张张图片翻下来，一次次长按保存。
那个热搜她早就看到了，视频她也在林珩微博里看过一遍了——虽然不知道对方抱着什么心态转发的。
早知道就问问温嫄那个视频的事了，如果又是烟雨炒热度的行为，那林珩的转发也就不奇怪了。
可如果不是呢。
林珩想表达什么，是“我们的感情已经完全沦为可利用的工具”还是“我想和你和好所以我希望更多人能支持，哪怕是角色之间”？
楚云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，她现在若是抬头就能看到半敞开的衣柜，里头挂着她“双十一”时买的睡衣。
和林珩一起买的。
说好是要在微博上秀一次只有少数人能明白的恩爱，现在却只能挂在两个人的衣柜里积灰。
尽管她在洗其中一套睡衣时特意用了林珩留在这里没带走的洗衣液，但还是没给她任何“林珩穿过”的感觉。
楚云秀突然从床上下来，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进衣柜，习惯很好地拉上柜门。裹着被子已经很暖和了，再穿外套就太热了，所以要拉柜门。
嗯，是这样的。楚云秀慢悠悠地往回走，不是因为什么睡衣，也不是因为难过。
底下已经又显示出来几条新的聊天，楚云秀却也没心情看了。逃着退了出去，重新回到自家好友的聊天界面。
风城烟雨：没关系啊
风城烟雨：我没事的
苏沐橙没有回复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通电话。
“寒暄就先不必了，”对方难得这样果断，楚云秀有些愣，甚至咽下了哪个习惯性的“喂”字，“小林珩转了那个视频，你看到了吗？”
“嗯，看到了。”
“你们现在......”楚云秀的态度太过平静，反倒让苏沐橙生出几分不安来。她这闺蜜第一次谈恋爱，她现在根本不清楚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什么，“又发生什么了吗？”
“没呢，就之前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些。”楚云秀翻了个身，面对墙壁，“该谈荣耀的时候就谈荣耀，吃饭去找在俱乐部附近上学的弟弟，训练到点就回家。”
“我觉得我现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姚殊多。”好歹作为搭档，姚殊偶尔还有机会拉着林珩加训后一块去食堂。
“你们还真是奇怪，”苏沐橙稍稍安心了些，没有更坏的消息就姑且当做是好消息吧，“我听过什么‘不够关心我’、‘不合适’、‘不爱了’。其次就是出轨什么的。你俩这‘起因是因为不喜欢她做了某件事’的理由，也是挺别致的。”
“可是，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跟她说......这样不好吗，”楚云秀有些迟疑，她真的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，“坦诚相对......是不对的吗？”
苏沐橙的语气更柔和了些，她明明比楚云秀大半年的，可也只有在这种时候，她能感觉到对方是个比自己小的妹妹：“坦诚是对的。可......不是坦诚后就会有结果的。有些东西一步都不能退，可有时候不得不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喜欢过度的商业模式，小林珩上次的那个炒作确实是......”苏沐橙顿了顿，斟酌了一下用词，“有些过分了。但是这和失去她做比较的话，秀秀你现在的状态不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吗。”
“我觉得哈，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了‘发现彼此缺点’的阶段了——虽然你们的交往时间不算太长，但你们的相处时间远长过寻常交往了三四个月的情侣。”苏沐橙凭着自己理论经验慢慢地讲着，“从认识缺点到接受，多少情侣断在了这。”
“明明你们已经磨合得不错了——除了商业炒作这件事没什么别的分歧吧。性格方面彼此的优缺点还不清楚吗。生活习惯方面的话，你们是室友，等于是变相同居了。”苏沐橙说到这里有些无奈，她自己虽然没在高中谈过恋爱，但托高中室友的福，算是见识过了不少“奇葩初恋”，楚云秀这对已经是她见过的初恋中最成熟的了，“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稳了。”
“我......”楚云秀开口说了一个字却又停住了，她跟着苏沐橙的思路想了一遍。她确实已经接受了林珩的一些缺点，比如控制欲，再比如某些领域的过于固执，“我知道了。那，那她呢？”
“小林珩的想法呀，不是挺明确的嘛。我觉得她肯定是想挽回的，不然也不能说得这么明白了。”
“‘我不是完美的，做不到一面够成熟能给予你依靠，一面却又像你希望的那样像个孩子一样单纯。’”楚云秀飞快地答出了那晚争吵中她印象最深的一句话，也掺了点自己的话。
“当时我还调笑过你‘恋/童’呢，后面接触多了才明白这是个有多能让人忽略她年龄的孩子。如果她没有这份成熟，你可能不会把她往爱人这个身份上考虑吧。”
“所以相对的，她的早熟也带来了些别的。说实话她对商业模式运转规则的适应能力简直惊人。她甚至还能运用这套规则巧妙地达到自己的目的。”
“究竟能不能接受这些，就看你自己了。”苏沐橙一口气说到现在，觉得总算是把这几个晚上她左思右想的东西说清楚了。
“我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小林珩成为这样的人啦。但她之前宁愿每次都哄你，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处事风格。说明这样得风格对她来说很重要吧。比如说不这样做，林珩就不是林珩了这样。”苏沐橙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太可能，“啊好像被我说的太严重了。”
楚云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，一时陷入了沉默。苏沐橙刚刚那句话好熟悉，林珩也欲言又止地表达过同一个意思。
楚云秀面对着墙壁，好像又看到了当时靠在门上的林珩，她说“林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林珩......”
后面的话被她用一个苦笑带过。
苏沐橙不明白这段沉默的含义，但为了不让自家闺蜜的心情过于沉重，她决定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下：“其实小林珩都挺坦诚的。她一直在向你展示真实的她，试图得到你完全的接受——秀秀你应该很清楚她在生人面前带着怎样的面具。”
“一个习惯了虚伪的人突然捧出真心来，应该很希望对方是喜欢这份真实的吧。”
“嗯。”良久，楚云秀发了个单音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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